台湾片段

1.
说高雄机场遍地都是去垦丁的车,不要太过相信。办入境,等行李,买电话卡,东张西望磨磨蹭蹭,别说车,人都走光了。黑车的拉客大婶倒是有一个,开口就是2000,还要跟人拼车。衡量一下时间金钱和安全,最后在机场的旅行社柜台叫了辆出租,到船帆石2200。

2.
都说台湾最美的风景是人,这句话我赞同,但有一种人要谨慎,就是跟大陆游客、尤其是大陆旅行团接触最多的台湾人。这个出租司机可以归入此列。两件小事。一是跟我们说垦丁不出产水果,那边水果贵,带我们去买水果。当然也怪自己智商低。买了170台币一个的释迦。二是我们问到uber,他说现在只有台北有,我信了。直到有天晚上被交通问题难到,打开uber,妥妥的有车,在垦丁。哦对,当时司机还说了句“就算有uber对我们也没影响啦”。

3.
假期加音乐节,光听着就塞车。塞吗?那种量级顶多算是交通台里的“行车缓慢”。对我们大陆人来说,台湾的所有塞车都是毛毛细雨。每个人都按秩序匀速前进,随意加塞的只有我们这种包车。每当我们的车灵巧地穿梭在车流里,心理真的有点微妙。

4.
垦丁不是一般的热。我们从广州来耶,祖国的南端耶,跟垦丁比起来都不算什么。音乐节叫什么春呐春浪,春天,只存在于垦丁人的想象里吧。大街上的人穿比基尼到羽绒的都有。是的,比基尼、年轻妹子。在垦丁,只要你不是裸奔,穿什么都不稀奇。

5.
音乐节主要就两档。春呐(春天呐喊)和春浪。出租司机说,今年主会场都移到台北了。我大惊,该不会我订的票也是台北的吧?其实他说的是春浪,表演者都是主流音乐人,我们大陆人都熟知的那些艺人。春呐才是垦丁人眼里最正宗的音乐节,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独立音乐人表演。我们参加的是春呐。在灯塔下的鹅銮鼻公园。

6.
音乐节就是听音乐?音乐节真的是用来听音乐的?
音乐节三大神器是吊床、地垫和啤酒。舞台之外是各种小摊小档,卖点小玩意,饮料小吃。对,在大陆美其名曰创意市集。音乐节日落而作日出而息,穿什么真的不重要,反正没有大陆音乐节时装秀的感觉,也少有人拍照。黑漆漆的夜里男男女女卧倒在吊床和地垫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我在一个档口停留了几秒听见一个外国小哥问台湾小哥“Would you like some herbal?”不管嗑没嗑药,欧美人都是自然high,不管是不是他们的主场,只要靠近舞台就能把周围所有人带动一起群魔乱舞。还有就是人很少,每个舞台前也就百来号人吧,随时可以冲上舞台跟艺人拥抱合影,没人拦。

7.
二人行机车最方便实用。音乐节期间1000台币一天,一天按24小时计。从我们从第一天傍晚开始计到第三天中午离开,刚好2天,砍价到1600。机车店老板长得黝黑,一看就是个冲浪好手。一问,还教海上摩托艇。可惜太迟了,时间不够。
机车有了就环岛啊。我们用两个上午各走了垦丁的两只脚,像标准观光客一样。有时候谷歌不灵光,去到偏僻冷门的地方,白鹭站在路边旁若无人。还有天然气溢出的出火,看人拿着盘玉米在火上烤爆米花。正经的景点都大同小异,不同角度不同衬托的海景。海干净得过分。

8.
夜宿海生馆是垦丁的最后一站。集合的时候,看到一屋子的熊孩子。完了完了,这一晚不能消停了。分组出来我们并没有跟任何熊孩子一组。是,人家连这些细节考虑到了。夜宿只是其中一小项目。中间还有很多导览。晚上还带观星象,过不过分。
导游是个可爱小女生。每一次说到具体参观事项的时候,她从来不会严厉地说不许这样不许那样。“那为什么我们喂丰年虾到时候不能把滴管插到水里面呢?因为水母是透明的,如果我们把滴管插进去有可能刺到水母哟。”“那我们怎么知道水母吃了丰年虾呢?水母吃了丰年虾以后会变褐色哟”。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细心对待过。感动哭了。

9.
这里可以说此行最大的冷笑话了,就是我们夜宿选的是极地馆,而眼下这个季节是北半球的极夜。又为了不打乱动物的作息,我们不能开任何照明。所以,夜宿的全程是在黑暗中想象企鹅。好吧,其实没有这么惨,还是有各种光进来,我们就借着微弱的光看企鹅游泳玩耍。

10.
那是怎么从垦丁回高雄。多年前的老方法,论坛发帖、微信改签名档:几月几日几时几人包车回高雄,求拼车。2小时不到就有十数人回应,筛选定了一个正经的包车师傅,谈妥一人350块钱。这就是跟巴士同价啊。论坛发帖响应速度太慢,3、4天才有人回应。
在海生馆吃晚饭的时候,听见旁边俩女生讨论回高雄的交通,我随口接上去,你们也是回高雄吗?要不要跟我们拼车?这又拉了两个美女。加上司机另外找的两个女生,6个人一辆车,包接送,太方便了有没有。过几天女生又微信问我,你们包车去清境吗,我想跟你们拼车。我觉得我不做专业拉客有点浪费。

11.
在广州,每次坐高铁我都要提前一至半小时到车站。就算高铁只搭两个站15分钟的路程也不敢怠慢。不说乘任何一种交通工具到达高铁站后还得拉着行李绕两个足球场、上下七八层楼才能乘上车。到达候车厅的过程中还要经历取票、检票、安检、入闸口二次检票这几个排队到的必经环节。在我们人口大国,这些队的长度,排队的秩序,完全是不可控的。
台湾坐高铁比广州搭地铁还方便。也就是节假日人工售票队伍略长。从高雄到台中,我预计的时间都失效了,直接改签了早一个小时的车。
后来在台中坐火车到台南,从出租车下来只有3分钟剩余时间。进站,刷一卡通进站台,还走错了站台换了一次,最后还赶上了车。方便程度直逼公交。

12.
台中跟我想象的高冷城市完全不一样。城市中心就是市民广场,卖艺的街头艺人、摆摊的手工艺人、野餐的家庭、聚会的朋友、亲子活动的家庭、闲坐的市民,都聚集在这个大草坪上,白天到黑夜。对,这就是个什么都没有,又什么都有的大草坪。
这种感觉,大陆任何一个城市都见不到。天安门那么大的广场,除了戒备森严还是戒备森严。我们家附近中大北门广场,近一年连广场舞都被禁止了。校园里面草坪固然多,也只限看书遛娃闲聊。
我想了很久,这就是自由。

13.
市民广场地标建筑是诚品书店,但不妨碍独立书店的存在,以及著名的二手书店茉莉书店。周围有传统老店,也有文创店,连农产品杂货店都可以开成文创feel。当然,最多的还是咖啡店。街上最大的广告是摄影展。最没有压力的是,一间奢侈品名店都没有看见。
这个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摄影展就是川岛小鸟摄影展,在诚品旁边的勤美术馆。当年那个在封面上拿着刀叉龇牙咧嘴吃饭的未来酱,如今已经长大成人,依然搞怪依然爱拍照。摄影展一半在户外一半在室内,户外的照片放大到真人一般大小,配合简单的户外装置和绿植,十足的场景感。照片里的人活了,好像随时会跑出来互动,忽然有了一千种玩法,每个人要跟川岛小鸟来几张合影。你不再是一个人在拍照。

14.
在新手书店买了一本雨伞运动的画册,也不知道是老板还是店员的小哥问,你们从哪里来。“大陆啊”。“哦,中国。那带回去不要紧吧”。……“中国”,事后跟某人说起,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,我们都凌乱了一下。

15
台南也是出了名的交通不方便。城中心还可以靠步行,夜市、安平和台江湿地都在城外。民宿的管家(是个可爱女生)灵机一动,你们要不要租机车。台南机车24小时600块。
电视新闻说台北捷运使用率低,台中为了鼓励大家乘公交有10公里免费的优惠,高雄也有当天内公交车3次以上免费。可是大家依然我行我素爱机车。为什么?机车太方便了啊。连新闻都说算上时间成本机车比公交省钱。在台湾爱死机车了。
台中的民宿老板娘说,你们会用谷歌地图吗?那你们一定要用谷歌搜索。在我们台湾旅游有这两种样就够了。要我说,没有机车什么谷歌都是空谈。

16.
台南是台湾的古都,可一说台南大家都说去台南吃小吃啊,然而在文艺杂志里台南是文创阵地,问到家里人台南哪里最好玩他必然答去台江观鸟。台南最让我吃惊的是,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寺庙这么多的神,聚集在一个城市里,一条几百米的一条街就有四五座寺庙,这里生活的神比人还要多。
我们只停留了两天两夜,走马观花都不够。

17.
在台南,每一个景点的门票后面都是一首台南历史的诗。
“那年揆一不知道,
VOC的垦地,会变成ROC的寸土。
那年国姓爷没料到,
他反不了的大清王朝,被母亲的族人撂倒。
老街、运河、洋行、古堡,
伫立的天妃
看顾着讨海人的平安与富饶。
北极殿、测候所、莺料理、天公庙,
一条小巷
走过府城曾经的失落与美好。”

18.
管家说,就算花园夜市很观光,可我们还是很爱去呀。台南的夜市跟台北完全不一样哦,台北的夜市都是在窄窄的街上,我们台南的夜市都是在一个大广场上。基本上夜市分成三块,就是卖衣服、玩游戏还有吃东西。花园夜市有二师兄卤味、豆乳鸡翅、延记臭豆腐、陈记麻辣鸭血鱼蛋……二师兄可以点三杯米血很好吃。
于是是花园夜市成为我们这一次在台湾去的唯一一个夜市。吃遍了管家推荐的小吃和随便看上的什么,扶墙走。

19.
在台湾,能在最短时间内吃上东西的是夜市,其次是正经饭店,最慢的是街头巷尾的小吃店。台湾的小吃店,上菜速度之慢,能在世界排名前列。这跟争分夺秒的香港刚好相反。香港茶餐厅上菜的极限时间是2分钟,2分钟以上的怕只有焗饭类了,万一点这些菜,店员都会提醒你,或者在菜牌上就标示出来:这个要等二十分钟。而台湾人全无这种概念,店员慢条斯理,顾客也习以为常,没有人像我们这样坐立不安。食材都是现场处理,新鲜制作,这才是台湾小吃受欢迎的核心价值。

20.
台南的文创业真的遍地开花,神农街、海安路、蓝晒图(创意园)……我最爱林百货。林百货,曾经是日据时期日本人建造经营的百货,也是当年台南的两大百货公司之一。国民党统治之后一度挪为他用,之后闲置了好多年。管家说,在她小的时候,林百货就是一栋破旧的大楼,好像一座鬼屋。直到2010年才开始修复,2014年林百货重新开幕。不止因为林百货拥有台湾唯一一个顶楼神社,整间百货的装修陈设也延续了日据时期的风格,林百货里面售卖的都是文创商品,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流行品牌。又摩登又复古,逛一间百货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,太赞了。

21.
家里人最喜欢的台江湿地观鸟,其实是我们被谷歌带错路误打误撞杀过去的。再给一次机会,七股盐山、绿色隧道和台江湿地三选一,还是会选择台江湿地。我们跟着一群初中森同船游了一遍,因为学生团赶时间,导游私下让我们跟另一团小学森游了第二遍。黑面琵鹭留着杀马特发型,带黑色面具,嘴像一把勺子。里海燕鸥有企鹅的配色,亮橙色的嘴仿佛随时能哼出歌来。鹬科的大勺鹬有镊子一样尖锐的嘴,那才是真正的铁饭碗。
小学森拍大合照的口号是这样的。
老师:幸福?
学生:美满!
老师:5、6
学生:7
老师:老师美不美?
学生:美~
拍出来都笑得很开心是不是。

22.
台湾最美的风景是人,对我来说还有另外一层意义,那就是台湾好看的人多,尤其是好看的短发女性。大陆这边女性留长发始终是主流,而在台湾,简直有一万种好看的短发女性,学生、白领、销售、服务员,从小妹到大妈,无不散发出短发的魅力。曾轶可在狮子座里唱“短发女人也可以性感和可爱”。我想,女生一旦不受长发的束缚,就能解锁更多的可能性,无论心灵还是外表。

23.
在台湾的最后一餐留给汉来大饭店的福园台菜。本来想点在台南没吃上的红蟳米糕,服务员说这个太多了,你们两个人吃不完。(而且我们在台南的时候,当地人都会说,现在就不是红蟳的季节啊,不是乌鱼子的季节啊。)最后特地给我们准备了二人份的樱花虾米糕。所有形容食物好吃的词都不灵,这份樱花虾米糕可以排到本次台湾行好吃的食物第一名。因为这一餐,台菜也被我们评为可以跟粤菜媲美的菜系。两个人四个菜1188台币(含服务费),折合人民币200+。cp值爆表。

24.
最后再说回住宿。在台南住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民宿,他是对外开放的咖啡店加住宿。有请员工帮忙,比如提到好多次的管家,她负责住宿的部分,包括跟我们聊天,回答我们提的任何台南的问题,微信随时在线指引,还给了我们很多私房推荐。真的很用心经营。而在其他三地都是住airbnb订的民宿。垦丁和高雄的主人都有自己的事务,并没有太多交流。台中的女主人很热情,推荐的地方都很好,可是她跟我们聊天吐槽客人,抱怨民宿辛苦,事务繁忙以致抵达和离开的时候她都匆匆忙忙从其他地方赶过来(差点误了火车),在bnb上标示有的设施无法提供,这些都让我对她敬而远之。虽然airbnb最大的魅力在于跟当地人沟通,了解和旅游书上不一样的城市。但其他体验,那些日常琐碎的细节,都需要主人辛苦的付出。开民宿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。之前不太理解台湾官方认证的民宿最多只能提供3间房,这次懂了,多了忙不过来,体验也会下降。

汕尾行

五一假期,蹭家里人的出差,去汕尾玩了三天。没有准备,没有功课。连票都是头一天买的。按城市从大到小的顺序走马观花去了汕尾、海丰、陆丰。

对汕尾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好。一共只有四个站台的小站,盖了个大而不当的车站建筑,站在车站广场任何一个位置都无法看全车站顶上汕尾站这三个字。花钱而不实用的市政工程,整块石材砌的树池,带太阳能的垃圾桶。大而无用的道路,每一个红绿灯下面还有LED屏显示各类安全口号。怎么都喜欢不起来。回程从陆丰上高铁,一样的小站,一样的高大建筑。我怀疑国家是不是颁布了一个高铁站建筑设计标准之类的规范,不做成这个样子配不上大国风范,不能过审。这些年随着高铁发展,全国上下也不知道盖了多少这样的建筑,给多少人带来财富。想到这些我就不那么纠结了。

汕尾的城市新中心就是当地垄断企业信利旗下的城市广场,按时下流行的说法就是城市综合体,还没全部开业。旁边也是信利开业多年的商超。加上周边地标的酒楼酒店,这里就是繁华商圈。麦当劳与肯德基两个死对头牢牢占据着最重要的街口。与全国各大中小城市没有任何不同。而旧的城市中心则在二马路三马路一带,最老的老街是这两条路夹着的联兴街,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代,现在全是个体服装店。我们在三马路吃完大排档想着散步消食,误打误撞进了内街,内街有个太阳宫,刚巧又太阳生日,里面搭了戏台唱大戏。唱的是一种叫白字剧的本地剧种。度娘说是用当地福佬方言唱的,不同于潮戏,更接近梨园戏。不懂方言,看了半天没摸着门道,大约是一个官老爷,一个中间人和一个民妇之间的纠纷和调解。出来之后又经过妈祖庙,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大的戏台,演员服装化妆都精致些,最重要是带字幕,这次知道是唱的叔嫂奸情。两台戏的故事背景都是古代。去看戏的都是老人小孩,小孩是凑热闹,老人是真的被剧情牵动。白字剧看起来完全没受现在政府宣传的影响,也不会为了顺应时代把现在的元素加进去,网上搜索白字剧团还有好几家,可见人家就是这么强悍地存活了下来。看旁边贴的红纸告示,纯粹就是靠的民众捐款请剧团演出,捐几万十几万的人也有。所以完全不必担心白字剧的生存。对比一下自己,我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去山里的亲戚村子看过一次戏的模糊印象,甚至怀疑那是后来太迷鲁迅的社戏捏造的想象。我又问家里人,小时候有没有看过戏,他的回答很干脆:没有。

海丰的旧城中心在红场一带,按网上的说法叫东方小莫斯科(颤抖吧!)。听名字就知道跟党有关。现在其实就是一个公园,里面的红色建筑不是难看,是很难看。传统建筑倒是极美,因为疏于管理,屋顶长满了青苔,跟黑色的屋顶形成鲜明对比,还有檐角的翘起,这种简洁中的细节变化,就是穿越了时代的美。新城市中心则在在红场不到一公里外,以蓝天广场和地王广场这两个购物中心为据点的区域。前面说了,这种新的地方都是全国复制。这个小城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这新旧两个中心区域无处不在的拥挤,三轮车、汽车、摩托车,占领了一切可以挤进去的地方,别以为行人在这里会有优势,没有了顺畅的路,谁都寸步难行。空气里充斥着喇叭声,发动机声,汽车尾气,这时我才觉得相比之下汕尾可爱多了。何况我们还在内海边看了半早上的白鹭。

陆丰因为传言很乱,搜索出来一片白粉村,我没怎么走。早上去了一下农贸市场,多是批发,那种看起来农民挑着菜到市场上卖的景象并没有。菜嘛,跟大广州都很像。没什么感受。就是看见一家摊薄饼的看呆了,只见那个阿姨单手游刃有余揉甩着面团,然后把面团甩到平底铁板,手转一圈面团就形成薄薄了一层饼皮,片刻她老公就把饼皮掀起来放到一侧。两个铁板交替做,夫妻俩配合得天衣无缝。我问他们女儿,这个怎么吃,她说就是里面包上萝卜干小菜,可以放上一天。我看这个饼就是煎饼果子皮的质感,吃起来估计也差不离。只是人家徒手摊饼出神入化,就当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戏法。

我原以为这一片都属于大潮汕地区,语言风俗饮食文化都类似,其实不然。就不说语言发音上的差异,这一带的地理位置本身就是广府潮汕客家三地交接处,历史上也从来就没有把汕尾海丰陆丰几个地区放在一个辖区。总的来说跟潮汕关系不密。到今天,由于广府文化的兴盛,众多汕尾人移民香港,带回来香港的文化习俗,跟潮汕文化就越来越远了。前面说的白字剧其实也是一个体现。最明显就是喝早茶这一习惯的形成,潮汕人一向以工夫茶引以为傲,对喝早茶这件事不以为然,他们的早餐是白粥和穷不尽的小菜。汕尾人则早已把喝早茶融进他们的生活,而城区的风气又影响着下面的市县,喝茶成了我们每天午饭的不二选择,内容也跟广州大同小异。其他饮食习惯的不同还表现在,潮州人家家户户喝茶,每一家店铺门口都摆一桌工夫茶这种习俗,在汕尾这边完全没有见到。早餐时段走遍大街小巷也没见到一家喝白粥小菜的早点摊。肠粉做法更接近广州,讲究肠粉的馅料,而不是潮汕那种在酱汁上下功夫的做法。对牛肉也不如潮汕人执着,虽然有一种叫牛肉饼的类似牛肉丸,比牛肉丸脆但没有牛肉丸弹的小吃,其他跟牛扯得上关系的食物乏善可陈。当然,我最介意的是,每次想在街上找点本地传统小吃,明明就身在旺市,触目所及只见奶茶店、香鸡排、咖喱鱼蛋、周黑鸭……这几款已经统一了中国的小吃。本地小吃已成了一种传说。这种情况在汕尾还没那么明显,越到下面的城市越突出。如果用一个样食物概括这次出行,那就是最后这天在陆丰早餐吃的汤粿条。里面有青菜,肉丸,虾,贝壳,猪心,猪肉,鱼豆腐……我还可以选择更多的料。把所有食材放进去一锅煮就叫好吃了?有选择有搭配才能叫美食。这样吃法,委婉地说叫比较原始。一句话总结,食物远没有潮汕丰富。

最后最后(前方高能预警),我为什么这么努力一回来就写游记。全拜你国交通所赐。这一路交通坎坷。高铁票有多难买,列车车厢就有多空。买到票全凭强大的个人意志。我跟某成的去程票是不同时间不同车次不同始发站。回程我提前走,终点深圳北。路上帮某成刷到晚两两个半小时的票。下午将近2点,我正得意洋洋无票从深圳北搭上回广州的列车,某成去到火车站发现他那张票是从汕尾发出(人在陆丰)。没有补票没有退路没有改签。只有退票。改乘大巴,最快买到5点后发车的票。我千算万算回到家,发现、没、带、钥匙。我就这样流落街头不知要到何时,在星巴克坐了一下午,熬到7点半练了瑜伽,现在继续苦苦地等。天朝的12306售票系统、车站的服务、高大上的车站建筑、先进的火车、车厢里对不补票不买票以及各种不文明行为的威胁恐吓式广播,乘务员对乘客的吐槽(不小心偷听到的),外表越先进内里越落后,这是个迷一样的国度。垂泪结束行程。

  白字剧

看白字剧的要点是,光脚架在凳子上

 

超市新鲜人

没有在超市身经百战,不足以谈人生。——yoshiko

周二是超市答谢日,是师奶一周一次的囤货日。我不在超市,便在去超市的路上。出门之前我随便翻了一些置物架上的存货,打算计划一下将要去采购的物品,又没有头绪,于是决定到了再说。逛一逛就有灵感。

走进超市的第一步,就知道我错了。

密密麻麻的人,穿梭在生鲜区,叫卖声,讨论声,争执声,声声入耳。组团的师奶,0-99岁的合家欢团,骁勇善战的老头老太太,连3岁大的娃娃都会主动请缨:我也来拣。购物车把路堵得死死,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车挡住了别人的路感到歉意,甚至恨不得你们都别进来,我一个人把好东西挑了。我只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,就在这时不小心撞到了一老头,我以为这种情况下有点磕碰在所难免,大家都心会,顺着方向朝对方望了一眼,瞬间那犀利的眼神狠狠的杀意,让我立刻连声“对不起”。

过去,我偶然在周末逛超市,因为这家店周围没有大型生活区,交通也谈不上便利,光顾的人寥寥无几,可以说是非常安静祥和。那种一个人拥有一整间超市的幻觉,让我对这里心生好感。有时候家里人跟我描述周二去超市的情形,我也不以为然。哪里想过自己微小的身躯抵挡不住庞大的人流。

“啊,我终于失去了你,在拥挤的人群里”,我在周二感谢日的超市里默唱。

我没有做好规划,没有检查冰箱的库存,对未来一周要用到的食材毫无概念,一上来就乱了阵脚。只能临时抱佛脚,一面挖空心思搜索要买的东西,一面见缝插针地在生鲜区移动,一面掂量自己能提得了多重的东西回家。可商场(!)即战场,第一步没做好,后面毫无胜算可言。

听到最多的词是打折、减价、抵。销售的叫卖并不能引导消费,主推的商品未必是性价比最高的,超市里每个人对购物都有深刻见解,除了我。当然,还有一个诀窍,就是紧跟师奶团,她们团队作战,各有所长,能把握变化万千的市场。最重要的是,她们一边看会一边讨论,哪个便宜好吃,怎么挑选,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,一圈下来总能有所收获。

我胡乱挑了一些东西,在日用品调味品零食区闲逛,而这些区连销售都无聊到要抠指甲度日。是的,能挤进生鲜区的都是超市精英,沦落在其他区域游荡的都是幽灵。

最后买单的时候,我还不忘周二有微信支付立减优惠,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在那些不会微信支付的老奶奶面前展示强项,在最后时刻赢得一点点脸面,然而,当我支付完,看到这个数字。

意思是连五毛都不如?

我,职场的逃兵,超市战场的loser。


最后分享日剧《贫穷贵公子》,里面多部末华子到妈妈就是一位典型的师奶,超市达人。有一集专门讲二宫和也跟拜她为师,学习超市生存技能,从而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之外。这种苦中作乐也是日剧的精髓之一吧。